2016年12月6日 星期二

迷宮中的青鳥——從日本近代美術到亞洲當代藝術

由於日動畫廊台北空間的展覽規劃是近代與當代交替展出,在「如豆的宇宙」後,有鑑於台灣對於日本近代美術大家知之甚少,多是停留在與殖民史有關的石川欽一郎、梅原龍三郎等,同時這些大家於國際間的知名度也總被低估,因此期望北藝大關渡美術館策展人高森信男以畫廊豐厚的藏品為基底,挑選可與之對話的當代藝術家作品,激活再思考的可能性。
 「解讀歷史就像走進一座迷宮。由著每個人的解讀不同,取得不盡相同或共通的了解。『迷宮中的青鳥』一展便在這樣的前提下,回歸到藝術家個人,或事件發生時個人對歷史情境的感受。」高森信男表示,展覽邀請多位亞洲當代藝術家,進入日本戰後的歷史迷宮中,配合日本現代美術家的戰後作品,並給出再詮釋,企圖重現亞細亞的複雜視角。

 之所以選擇脇田和《青鳥》,在於藝術家從曾繪製戰爭畫而後題材卻轉變、回歸山林的內容。脇田和1943年加入陸軍,於派駐馬尼拉時留下大量素描,但其工作室未撐過大戰末期的空襲,戰前作品付之一炬,使其創作幾乎得在戰後重新開始。他曾寫道:「戰火蔓延的年代,我於菲律賓投身軍旅一年。當時身在戰火的我,能夠創作出這樣天真浪漫的畫作,我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議。」青鳥雖寓意著想要之物即在身邊,卻也有想獲而不能得的哀愁。在此,青鳥被策展人暗喻為日本與亞洲的歷史關係。進一步指涉著日本於戰前透過現代化、文化交流與戰爭所建立的現代亞洲想像,在戰後成為了一座歷史的迷宮。


 「包含藤田嗣治在內的重要日本畫家,戰後因被賦予戰爭的道德責任而無一不一厥不振。這與其他領域是很大的差別對待。當時建築有丹下健三、電影有小津安二郎,文學有三島由紀夫⋯⋯他們戰後都被奉為大師;唯獨美術圈被挑起來打屁股。我覺得這樣不公平。雖然部分藝術家如藤田嗣治確實偏向軍國主義,但向井潤吉、宮本三郎等奉命為大日本軍國畫畫,卻也暗地裡隱藏反抗意識。不過,歷史論斷的卻凡有畫的就得被撻伐。」高森信男表示,展覽的用意除了重新提攜這些大家的位置,也盼能藉此看出這些畫家戰後的狀態。而另一角度是從亞洲當代藝術(各個藝術家)的角度,觀察他們如何再回看這段歷史,以及和日本之間的關係,或者日本在亞洲各地造成的歷史問題。

 展示上,策展人盡可能地讓作品在地緣、主題、題材等方面有所對應。以脇田和來說,考慮到他曾因戰在馬尼拉待了一年,畫了一系列素描。因此將對歷史題材感興趣的馬克.薩瓦圖斯(Mark Salvatus)所拍攝的《素描》,放在斜對角,隱隱地拉出對馬尼拉街景的觀察。又或者是區秀詒的裝置《東京之夜:克里斯計畫III的想像調查》與宮本三郎的畫作《海老》、《斜躺的裸婦》的並置,取得了對「作者或文本消失」的交會點,進而思考日本戰後以何種角色進入東南亞,或者戰後東南亞的電影與影像怎麼詮釋它們與日本的關係。不過,所有的對應與鏈結都是微弱的,需仰賴背後大量的資料爬梳。


 「『迷宮中的青鳥』說的歷史雖稱不上真實,卻也非完全虛構。企求的不單殖民關係,而是這些戰後畫家被誰打屁股。是誰決定了建築界被讚揚,美術界要被懲罰?一種權力結構的討論。很像策展人在做的事。」高森信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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