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6日 星期五

藝術品的多元可能——黎畫廊搬新家

靈性藝術和一般的創作不一樣。有時候會突然讓人很有能量的感覺,但也很難解說。他是藝術創作,卻也能為觀者帶來不同的感覺。我們曾經在兩三年前辦了一場靈魂的展覽,通靈的藝術家在當下的狀態創作出來的圖騰。」他表示,以此脈絡設計出的品牌Logo,便有「兩跨立足地,四相雜不生,背載精訓術,練就功一身」之意,藉以開創、整合、推廣四大品牌,期待未來可以開自己的美術館。


「壹計畫」不只一
另一方面,近年黎畫廊相當重要的項目「壹計畫」,負責人表示其起源來自2008年在德國科隆博覽會。當時,黎耀之看到其中一個畫廊展示全部單一價的小畫,每件100歐元的定價讓畫廊成交不俗。自此打下他對此計畫的興趣與目標。「2009年,我們決定以小畫為主,一開始先辦理徵件活動,希望給欠缺舞台的年輕藝術家帶來信心與機會。接著,才在2010年台北藝術博覽會推出『壹計畫』,規定35歲以下的年輕藝術家推出一幅1號的油畫作品。這就是『壹』的來源。最終,每年選出20位進入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定價均一價,不論媒材,一件新台幣5000元。價格低,作品討喜,負擔不大,自然在那陣子低迷的市場中殺出一條血路,成交率就提高很多。」此外,「每一屆的『壹計畫』會走三年。第一年選上的全數參加台北藝術博覽會;第二年再挑其中三分之一,也就是六位,進行一輪的聯展和博覽會再參權;第三年再淘汰三分之二,剩下兩位。到這階段,如果彼此談得愉快且認同理念,通常就會和藝術家簽下經濟約。」 

策略成功,成績非凡,自然引起其他人的目光。「壹計畫」不僅在2016年進入第七屆,截至目前為止一共挖掘了118位年輕優秀的藝術家,甚至將從2017年擴大規模,與「澳門視覺藝術產業協會」共同推廣「壹計畫」,與兩岸三地的畫廊一起合作,打造「壹計畫聯盟」。他透露,目前預計分為十個徵選區,中國七區,港、澳、台各成一區,每區選出20位藝術家。遠程目標是希望可以每三年再擴大版圖,從亞太區望頂世界。

逢低買進以價制量
談起做年輕藝術家的原因,黎耀之很直接的回應:「畢竟我的目標是『藝術走入尋常百姓家』,而為了讓業務成長的速度加快,說句開玩笑的話,我做的事別人不要做的,人家賣一張大師級的動輒幾百萬元,年輕人要多久才可以成為大師啊?而且還不一定。但這就沒有市場了嗎?我要小小的累積起來。為什麼?使收藏變得容易啊!因此如果從培養年輕藝術家開始,也就意味了培養剛入門的收藏家。為了讓藝術普及化,降低收藏的門檻是必要的。目前說來,畫廊經營的主體的比例上,有20%老藝術家,30%中間輩,50%年輕藝術家。價錢便宜,出手相對容易,但是品質並不會不好,只是因為名不見經傳啊!」

總言之,無論在哪喔個銷售場合,無論展會形式大小如何差異,「追求量化,鼓勵欣賞」是黎畫廊始終佔有一席之地的不二法門。
「經營藝術家要賺錢,不是靠著辦展賣作品的售價與成本之間的差額,而是我們收藏品在未來的發展性。」
他說。

2016年8月2日 星期二

老夫妻式的恬淡——王鼎曄X李翡文


不久前,一個樣貌清秀的小生命來到這世界。他的父親是王鼎曄,母親是李翡文——藝術圈裡出了名的才子佳人組合。7月中旬,寶寶滿月,為其人生節奏添加了新變數,也帶來許多火花。

自高中作為同班同學以來,王鼎曄與李翡文已認識了十多年。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關係始終停在好朋友的位置,身旁伴侶也一直並非彼此,每年同學會聚餐碰個面,每逢生日問候一聲。直到王鼎曄研究所期間因作品而忙碌了起來,她自願從旁協助,致使兩人接觸的頻率愈來愈高,方成眷侶。

但誰追誰呢?兩人受訪這時,沉默了一陣子。後來,李翡文突然脫口說:「好啦!是我想追你啦。」這才解答了這對夫妻結合在一起的契機,也顯現兩人互動時的旋律與氣氛。是的,相較之下,興許個性因素,抑或男方教職使然,李翡文更願意分享日常瑣事,王鼎曄則傾聽為多。而在創作方面,他也獨立作業,不太向她訴說作品的發展與細節,或是遇到什麼樣的瓶頸或突破(倒是為了製作《完美姿態》時,請她幫忙抓昆蟲)。但反過來說,動作溫吞的李翡文倒常被他「插嘴」,包含叮囑進度、構圖和色彩的配置等。「但也就是多考慮一下,也不會照單全收。不過,他還是有他對作品的靈敏度與準確性,以及作品在空間規畫上的想法,這部分就會比較聽取他的意見。」李翡文說。

含上兩人赴德留學的時間,他們交往了七個寒暑才終於在2012年都34歲時成婚。然而,由於兩人相識時間卻長得足以讓相處模式一如老夫老妻了,面對所有事物都可以溝通協商,從來不吵架。

自從有了小孩以後,李翡文對於藝術有了新的靈感與想像,期待著等狀態更穩定些後一一執行。她坦言:「這是一個很奇妙特殊的生命歷程。」另一方面,一如王鼎曄的灑脫,他說:「很多事情是連在一塊兒的,無法切分著看。她不會強烈介入我的創作,畢竟我們路數不一樣。但若就未來的想像和生命的狀態來說,確實有些改變。」

除了家中掛了數幅女方繪製的大型人物肖像畫如《過眼雲煙》外,其工作室裡也擺滿了她各個不同創作時期的畫作,有些華麗繽紛,有些輕描淡寫,但都在在顯示了其對色彩與造形的敏感度與獨特性。「她的作品和人很像,和諧之餘帶點個性,但沒那麼強烈、衝突,溫溫的,平平的。以前常建議他應該要有個積體、亮點,或者所謂天外一筆,但看著看著說著說著,她都回『那我再想想』兒不了了之了。」或也如此,在製作作品的速度上,女方也被男方「念念有詞」:「這部分我真的看不下去,一直Push她啊,但她還是想很多,總希望可以是一個更完整的系列,結果現在工作室裡放滿了一堆還沒發表的作品。」他表示,她有些作品裡看似隨意的潑灑、滴流中,其實隱藏了細膩的小動物形象,顯示了其創作中關懷生命的美學觀。

而若以李翡文反觀王鼎曄的作品,她的表述也頗令人感覺意味深長。「如果不計2006年出國前研究所時期的發表,2009年入圍台北獎,擅長以錄像、裝置、攝影形式進行創作,長期關注主體自身、社會環境等議題。我很喜歡他透過作品突顯一般狀況下不會特別想到那些事物的意義,彷彿更透徹其整體價值,以及深入其之於我們的感受連結。」她表示,在海外期間接觸國外的生物藝術後,王鼎曄開始透過科技裝置與生物創作,早期拍攝花與肉的生命歷程。之後更廣泛使用不同生物為素材,2012年在也趣的「靈魂之輕」個展中,他使用昆蟲、肉等生物製成裝置與錄像來探討生命,是其很代表性的創作之一。


(原文刊載於《典藏投資》2016,八月號)

2016年8月1日 星期一

校園之戀修正果 ——黃莛㭹X趙思涵



「你看!我印好了紅包袋。」她說。













但滿手泥巴正忙於工作的他,嘴巴說著「不錯啊」,心裡想的卻是哪來個神經病突然走進陶藝教室分享作品,還要他從中挑一個喜歡的。這有點奇怪又莫名的情節是2016年新婚夫婦黃莛㭹初識趙思涵的第一印象。

「不久後,她幾乎每天都來陶藝教室捏土,甚至讓我教她拉坏。她很纏,一直吵我,但其實我不喜歡做作品時有人來煩。」黃莛㭹受訪時接著說。

「不過,所有人作品放在同一個台子上,他就只幫我修坏,還套了袋子。我以為他對我有意思,然後他也以為我在追他。」她辯駁著。

「哪有。我想的是如果坏沒套起來而乾掉,她一定還會來找我。那我又得再教一次。而要是幫她修好,那她就不會來煩我了。」

小倆口說著相識以來的諸多細節,她如何細心,他如何體貼,同時也笑鬧著吵著嘴,畫面微甜有趣。

那如何才確定了彼此關係呢?「為了要弄畢業展,董振平老師在版畫教室一邊上課一邊看作品。我知道他每天都在陶藝教室,因此我上去找他幫我搬作品,然後他就立刻告白了。但告白完一個禮拜,他就和陳敬元一起去英國和威尼斯了,導致頭一個月熱戀期都在遠距離。」趙思涵嘟囔著嘴表示,「畢業展開展前一天,他來幫我布展,然後我們正式交往了。」

「交往前後大不同」的話題相當引人共鳴。一個雕塑家,一個版畫家,從事「慢工出細活」領域的兩人結合亦然如此。一開始,男方看女方恬靜可人,女方看男方溫柔耐心,豈料實際相處後方覺大相逕庭。黃莛㭹生活節奏快,凡事不愛等,唯獨面對作品可以慢慢熬,遇上了個性被形容為「魯洨」的趙思涵,因動作相對溫吞、常常逞一時口舌之快且三分鐘熱度,口角在所難免。而她內心雖有不甘,卻也總先道歉,放低姿態,避免他心生懷疑重新思考彼此的契合度。「那下次不要再這樣嚕!」黃莛㭹表示,說歸說,但其實至今踩地雷的頻率並沒少過。
 
除了日常瑣事引發爭端,黃莛㭹品評趙思涵作品時直截了檔的態度,亦造成了不悅。「他是把自己的感覺表達出來了,可是因為版畫上無法克服的技術問題,使作品達不到那樣的成效。而他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甚至『那你就不要問我嘛』的回應,常常讓我當下就放棄那件作品了。」他好比嚴父般的談吐不僅令她吃不消,甚至曾離家出走,「但不到一小時就自己回來了。」說著自己的窩囊,隨著與其的相處時間拉長,練習適時的閉嘴,而黃莛㭹也嘗試壓抑,他們確實看到了彼此為對方所做的努力與改變。

由於兩人工作室與居家空間都在同一棟建築物裡,黃莛㭹起床後先煮飯,再叫老婆起床。吃完飯後,她洗碗、負責其他家務後也同他埋首工作。一人一層工作室,空間寬敞,雖時而走到對方工作室聊聊天說說話,如午後陣雨般有些擾人卻也袪濕,稍稍放鬆。有時她幫他調釉,有時他幫她裁版⋯⋯待工作告一段落後,兩人一起吃晚餐、運動、看偶像劇或電影,睡前暢談話題包含作品發展、新發現、人生觀等。

生活簡單平凡,卻一同創造了自日常出發而不平凡的藝術視野。

他形容她的版畫一如其人,天真,單純,盡可能地表達所想所思,無論題材如何變化,她都充分發揮橡膠版的特質——扁平化三度空間。除了缺少影子致使的簡約與真實感外,一貫堅持且趨向朦朧、曖昧的文人情調也是賣點之一。比起大時代的論述背景,她更在意筆觸的繪畫性、色調的和諧度,以及其中內省式的個人經驗與對日常的微觀感受。「所以我也比較不會從內容面去干擾她,而多在構圖、色彩的分配及質感的掌握給予建議。」黃莛㭹解釋。

相較而言,趙思涵認為乍看之下,細泥精緻的陶瓷與魁梧的黃莛㭹身形差異頗大,但事實上,以白色為主角的作品出發點來自女體肌膚,意在突顯其中性別與樣貌;不僅具有柔和溫潤的線條,更內蘊著精準理性的思維,彷彿有機體生長般除兼顧自身造型美感,也考量展示空間的調性。

就甫於「靜慮藝術」空間結束的「未明Dawn——黃莛㭹雕塑微個展」為例,擷取生活所見物件,或每餐食材或山水雲霧,甚或事物的光影變化作為靈感來源,孕育其獨特的創作語彙。《殘塊》將其水平工作桌樣貌改成垂直面,《逆水Ⅱ》則宛如《雲嶼》的反向思考,將瞬間凝結並加以反置來呈現。而8月將與森岡希世子在陶華灼聯合展出「味覺散步」的趙思涵,變化相對豐富,有時微觀且具體展現植物樣貌,有時則是天外飛來一筆般的想像世界。較少深入就單一主題不斷延伸;這也成了她常被黃莛㭹嘮叨之處。但說到底,趙思涵作品有股日記般不經意的自在,必須以足夠的量來感受其中魅力。

兩人結識五年了,不僅對對方的包容度變大了,也成為最理解對方作品脈絡的評論者。


(原文刊載於《典藏投資》2016,八月號)